「阿姨,我叫夏梨兒。」
「好名字好名字,該不會是你爸姓夏,你媽媽喜歡吃梨,所以你叫夏梨兒?」
我震驚:「阿姨,你怎麼知道?」
陸阿姨害羞掩面:「年輕的時候,涉獵過一些言情小說。」
我再次嘴角抽搐。
接著,陸阿姨拉著我,和我東拉西扯了一些。
具體就是陸染幾歲還尿床這種黑歷史。
我聽得津津有味,並且在心裡暗暗計劃把他的黑歷史寫成第一手資料,賣給同事們。
我正籌划著我的賺錢大業,突然又感覺脖頸一陣涼。
猛一回頭,陸染皮笑肉不笑地站在我們身後。
我一身冷汗。
媽呀,這對母子是有做背後靈的習慣嗎?
8
陸阿姨絲毫沒有在背後說自己兒子壞話的愧疚感,見陸染回來了,大手一揮:「我們女人家家講話,你一個大男人聽啥牆腳,還不去做飯。」
陸染竟然乖乖地去廚房了。
我不禁用崇拜的眼神看著陸阿姨。
「梨兒啊,你今年幾歲呀?」
「阿姨,我二十六了。」
「我家狗崽子二十九了,俗話說得好,男大三,抱金磚。」
阿姨您可別騙我讀書少,我怎麼記得是女大三抱金磚呢?
但我不忍心拆穿她。
她繼續:「又俗話說得好,年紀大一點的男人疼人,像我家兒子這樣,雖然平時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出來,但老男人會默默做事啊,他們用實際行動感動你。」
老男人陸染端著一盤水果出來:「媽,可以不要一見面就埋汰我嗎?」
哪能讓老闆伺候我。
我趕緊起身去接水果。
結果動作太快,又忘記自己現在還瘸著,所以啪嘰一下摔陸染身上了。
陸阿姨:「啊,年輕就是好啊!」
我:「……」
我躲在廚房幫陸染擇菜。
「不出去和我媽聊天?」陸染一邊做飯一邊問我。
我搖頭:「不了不了,繼續聊下去,你媽估計都要問我家彩禮要多少了。」
「所以,你要多少彩禮?」
「我們村的風俗是這樣的,彩禮八萬八,但是嫁妝翻倍還回去,不過前提是,迎親那一天,新郎要一直背著新娘到村口。」
陸染放下鍋鏟,輕鬆自在地靠在琉璃台上,嘴角墜著淺淺的笑意:「那這麼說,我現在就要開始鍛鍊身體了。」
我湊到他跟前:「怎麼,你想娶我們村的女孩,什麼時候認識的,我怎麼不知道?」
他白了我一眼,語氣不善:「給我好好擇菜!」
飯畢後,陸阿姨熱情邀請我去她家玩。
我出於禮貌,點頭答應了。
陸染送陸阿姨回去,返回的時候,手裡提著蛋糕和奶茶。
「剛剛見你沒怎麼吃東西,這些墊墊肚子。」
我感動地接過:「好人一生平安。」
陸染一邊看我吃東西,一邊狀似無意問道:「你真的答應去我家玩?」
我點頭:「答應了啊。」
他突然望向我,眼底帶著一汪春水:「誰反悔誰是小狗。」
我:「……」
在陸染家裡養了三個月,我腳徹底好了。
我準備回去了。
9
回家那天,我在房間裡收拾行李,陸染靠在門邊和我嘮嗑。
一會兒,他涼涼道:「夏梨兒,你回去之後,還能睡到這麼軟這麼舒服的床嗎?」
我想反駁,仔細想想,確實不能。
因為普通人不會花數十萬買一張床。
見我沒反應,他加大火力:「夏梨兒,你回去之後,還能每天起床站在落地窗前看湖看飛鳥嗎?」
我嘴角抽搐。
知道您家別墅自帶草坪花園湖泊,但您別擱這兒和我這個窮人炫耀好嗎?
這次我不慣著他,回頭,笑眯眯道:「我可以去公園看啊。」
他被我回馬槍殺了一下,愣了下。
怎麼樣,沒話說了吧?
我回頭繼續收拾行李。
收拾到一半,我總覺得脖子涼涼的,一回頭,他站在我身後,直勾勾地看著我。
說實話,那是我心理素質好,如果我心理素質不好,當場給他嚇出心梗。
他幽幽道:「你回去了,就吃不到我做的飯了。」
我沉默了。
所以,他並不是在賤嗖嗖的凡爾賽,而是在變相挽留我?
Why?
難道他當保姆當上癮了?
我一臉囂張:「老闆,你這是在挽留我嗎?」
他靜靜地看著我,眼底藏著讓人看不透的光芒:「如果我說是,你會留下來嗎?」
誒,氣氛怎麼有點焦灼?
這該死的粉紅泡泡和浪費的氛圍是從哪裡冒出來的?
我雖然看過各類偶像劇,品嘗過各種甜膩膩的情話,可真落在自己身上,我只覺得腳趾都要摳出一座城堡。
倒不是說陸染油膩或者什麼。
只是,我不太適合這種場合。
於是,我假裝打電話:「啊喂,司機師傅啊,你到了啊,我馬上到。」
我提溜著行李,覥著臉對陸染說道:「嗨,我得走了,師傅在樓下等我了……」
陸染面無表情地拆穿我:「你電話還沒解鎖。」
我提著行李落荒而逃。
晚上,我躺在閨蜜的出租屋,一邊嗑瓜子一邊看《行屍走肉》。
閨蜜走過來,一巴掌拍我大腿上:「你說說,哪個仙女一邊嗑瓜子一邊看這種電視?」
我斜了她一眼:「我說我是仙女了嗎?」
閨蜜湊到我面前:「在陸染面前,你就是他的仙女啊!」
我打了個激靈,低頭找東西。
閨蜜好奇:「你找什麼呢?」
我:「在找離家出走的雞皮疙瘩。」
閨蜜白了我一眼,一本正經做感情專家:「寶啊,你別逃避了好嗎,一個單身女子,一個單身男人,孤男寡女朝夕相處了三個月,如果不擦出來一些火花,要麼女的有問題,要麼男的有問題?」
我好奇問:「什麼問題啊?」
他一巴掌把我頭拍回去:「別明知故問,轉移話題,你就說,你對陸染什麼感覺?」
我咂巴了一下嘴巴:「做菜挺好吃的。」
閨蜜恨鐵不成鋼:「誰跟你說這個,我是說,你喜不喜歡他?」
我沉默了。
閨蜜在一旁嘖嘖有聲:「夏梨兒啊夏梨兒,你喜歡陸染,為什麼不承認呢,為什麼非要逃避呢,都是年輕人,喜歡一個人,為什麼不大膽去追呢?」
我反駁:「我沒說喜歡他。」
閨蜜冷笑:「如果你不喜歡他,我問你的時候,你會第一時間反駁,而不是沉默,夏梨兒,正視你自己的內心吧!」
我看著她的爪子,嘴角抽搐:「大姐,你捂錯地方了。」
晚上睡前,我例行點開朋友圈。
第一眼就看到陸染髮的朋友圈。
「第一次覺得一個人住別墅,空得可怕。」配圖是一隻嘆氣的安安。
很快,下面評論爆了。
「你可以去看恐怖片,到時候房間有人,馬桶裡頭有人,床底下有人,客廳有人……」
「老闆,要不你出去,我去住?」
「這就是有錢人的煩惱嗎?」
「我也想要這樣的可怕,給我給我。」
「哈哈哈,老闆是不是在暗示,別墅缺一個女主人?」
「樓上,你太隱晦了,直接報夏梨兒名字就好了。」
我深吸口氣,關閉朋友圈,打算眼不見為凈。
可是,一閉上眼睛,滿腦子都是陸染。
翌日,我去上班。
剛到辦公室,便見陸染坐在老闆椅上。
我趕緊奉上咖啡。
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:「昨晚睡得怎麼樣?」
我老老實實回答:「挺好的啊。」
他喝了一口咖啡,聲音很輕,帶著幾分怨念:「白眼狼。」
「老闆,你說什麼?」
他 duang 地放下咖啡:「咖啡太苦了!」
我暗暗翻了個白眼。
果然,我覺得陸染平易近人都是假象,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周扒皮!
這咖啡,我可放了不少奶糖。
10
我覺得,最近陸染有點不太正常。
每天都在挑我的刺兒。
一會兒:「夏秘書,我說合同要用宋體黑字,你給我整仿宋幹什麼?」
我捏緊了拳頭。
需不需要我時光倒流一下。
說仿宋的人是你吧!
我深吸一口氣,忍。
又一會兒:「夏秘書,我說了不吃香菜,你給我整香菜乾什麼?」
我真想把那一盆香菜牛肉蓋他頭上,但面上依然微笑:「陸總,是您自己說要香菜牛肉的。」
「我什麼時候說……」
我才不慣著他,直接把錄音調出來:「夏秘書,午飯我想吃香菜牛肉。」
我得意地看著他。
陸染滿地找頭:「呵呵,忙忘了,忙忘了。」
一次兩次說得過去,次次針對我,我就得多想了:「陸總,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?」
「沒有啊。」他無辜臉。
還不等他解釋,我心一緊。
前兩天,我倒是聽到了一個八卦。
說陸染的表妹想來公司上班,而她屬意的位置就是我這個助理的位置。
所以,陸染是為了她表妹來上班,想為難我,讓我自動滾蛋。
思及此,我有些傷感有些難過也有些憤憤不平。
想我兢兢業業工作多年,沒有功勞也有苦勞,他竟然想翻臉不認人。
「夏梨兒……」
「反正我是不會走的,我又沒有犯重大錯誤,你不能開除我。」
陸染愣了一下:「我什麼時候說過要開除你?」
我委屈:「那你天天為難我幹什麼?」
陸染扭頭低咒一聲,似乎在罵一個人。
如果我沒有耳背的話,他罵的人似乎是史迪仔。
「陸總?」
「夏梨兒。」陸染起身,走到我跟前,「我做這些並不是想為難你,我只是……」
他話還沒說完,辦公室門砰地被人打開,一個嬌俏的身影躥了進來。
對方夾子音道:「表哥。」
我打了個激靈。
顯然,陸染對於打斷他講話的人相當不悅,俊臉難看:「你怎麼來了?」
「我來見未來嫂子的啊。」表妹一臉興奮,「嬸嬸說你找到老婆了,你耶,你這個萬年老光棍耶,你這個鐵樹居然開花了耶,你……」
「你皮癢了嗎?」陸染橫過去一眼。
表妹立馬安靜了。
「所以,我未來表嫂在哪裡?」表妹安靜不到三秒。
陸染瞥了我一眼:「什麼未來表嫂,八字還沒一撇。」
表妹一臉天真:「那為啥不撇?」
「那我怎麼知道,也許對方智障。」他說這話的時候,還看著我。
「陸總,那沒什麼事情的話,我先下去了。」人家表哥表妹嘮嗑,我這個外人沒必要蹲在這兒。
結果,表妹看了我一眼,一臉興奮:「你你你,你不是我表哥……」
她話還沒說完,陸染便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巴。
那用力程度,表妹沒給他捂死,算她命厚。
「夏梨兒,你先出去。」陸染下命令。
「哦。」我一步三回頭地看著可憐的表妹,心想,朗朗乾坤,他這個做表哥的應該不會謀殺自己的妹妹吧。
半小時之後,表妹走出來。
看到我坐在電腦面前,她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我跟前:「加油。」
「哈?」我一頭霧水。
她鼓勵地拍了拍我的肩膀:「我相信你。」
還不等我反應過來,她已經哼著小曲走了。
我看著她離開的背影,默默總結出了一個道理。
陸家的人,都不太正常。
11
所以,不太正常的陸家人邀請正常的我去他們家玩耍的時候,我是拒絕的。
對此,陸染面無表情地掏出手機,修長的手指點了兩下,上面出現了對話。
陸染的聲音:「你真的答應去我家玩?」
我的聲音:「答應了啊。」
陸染的聲音:「誰反悔誰是小狗。」
我沉默了。
陸染收起手機,得意地看著我:「怎麼,你要當小狗嗎?」
我撓頭:「陸總,你為什麼非要我去你家玩?」
陸染眸子閃了閃:「因為我表妹對你一見如故,我媽對你相見恨晚,我那狗侄子把你誇得天花亂墜,所以你現在是我們家的名人了。」
扯犢子了啊。
我和你表妹從頭到尾的對話就是「哈」和「謝謝」。
上哪門子的一見如故。
「總之,你去也得去,不去也得去。」他總結。
看吧看吧。
連邀請人去他家玩都這麼霸道。
閨蜜知道這件事之後,放棄撩小奶狗,直接扯著我開始化妝挑衣服。
我一臉麻木:「大姐,你職業病又犯了嗎?」
閨蜜是妝容服裝設計師,經常幫一些富家太太小姐還有女明星設計出席酒會的妝容服裝,在業內也蠻有名氣。
她拍了一下我的腦瓜子:「閉嘴,本設計師親自給你操刀設計,你應該感激涕零。」
我謝謝你了。
兩個小時之後,我看著鏡子中的女人,不解:「你有換頭術?」
閨蜜嫌棄地瞥了我一眼:「可惜我只能換頭,不能換身,你看看你那小肚子,你那粗胳膊,你那大象腿……」
我:「……」
雖然我肉肉的,但並沒有大象腿粗胳膊謝謝。
這貨的眼神已經被那些瘦成竹竿的女明星養刁了,看不上我這正常勻稱的身材。
她輕輕推了我一把:「去吧,皮卡丘,把陸染迷得神魂顛倒吧。」
我白眼快翻天上去了。
晚上,陸染來接我。
看他西裝革履下車,我又忍不住嘴賤:「陸總,您今天打扮得跟個迎賓一樣。」
我以為他會反擊,說:「你也差不多,和男扮女裝一樣。」
可他卻靜靜地看著我,並不在意我的調侃,反而打開車門,手擋在上面,讓我進去。
「那個,你們今天的聚會很普通吧?」我膽戰心驚問。
陸染告訴我,今天邀請我去他家,除了之前我應下了,也是因為今天是他媽媽的生日。
為此,我斥巨資,花了一個月的工資,買了禮物。
到了現場後,我覺得,我的禮物似乎拿不出手。
人家動不動就是古董美玉名畫,而我雖然是純手工雕刻的一隻鹿,但跟他們的禮物一對比,完全不上檔次。
「怎麼不進去?」陸染問我。
我雖然平時賤嗖嗖的,但這會兒也有點自卑:「那啥,要不替我和阿姨問聲好,我先走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