於是我又開始霍霍他的花園,種菜施肥,乾得熱火朝天的,他還託人買了一些稀有的果樹給我。
院子裡的瓜果蔬菜在慢慢長大,傅承瑾身邊也多了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。
那是太后娘娘給他選的,家世好不說,性格也很好,待我很客氣,看到的人都說他們倆很般配。
不光如此,傅承瑾看著對那小姑娘冷冰冰,很不耐煩的樣子,但他那麼一個喜靜的人,卻能容忍小姑娘在他身邊嘰嘰喳喳,看來是真的很喜歡呢。
或許再過個幾年,我就得幫傅承瑾帶兒子了。
我愣愣看向窗外,滿院花花綠綠生長得很旺盛,要是我媽看到我這麼能幹,肯定會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。
在她心裡,我就是個好吃懶做,啥都不會的人形垃圾製造機。
剛穿過來那幾年,我天天躲在被窩裡想家,現在卻盼著時間趕快過去。
自殺我不敢,老死可以接受。
我低頭笑了笑,我來這裡十四年了,在古代都算老姑娘了。
我轉念想了想,其實待在這裡也挺好的,以前二十七八歲的時候,我在家裡人厭狗嫌的,我媽恨不能拿著拖把把我打出去。
現在也挺自在的,至少沒人催婚。
我之前也不是沒想著找一個,前幾年我在宮裡倒是看中了一個挺俊朗的小侍衛。
中間和他聊過幾次天,我倆之間相談甚歡,就在我打算戳破窗戶紙的時候,他突然被上頭調走,從此杳無音信。
走的時候也不說一聲,害得我在宮裡打聽了好些天。
後面陸陸續續也接觸過幾個,不是被我發現家裡已經有了夫人要我做小妾,就是突然工作忙得要死,幾天都見不著人影。
這古代的男人頗不靠譜,索性後面我也想開了,談戀愛哪有單身快樂,於是就這樣一路單到了現在。
我長吁短嘆,看來我不管在哪裡都是單身狗的命。
以後要是能回去了,我肯定聽我的媽的話,乖乖去相親。
「千禾姐姐,您怎麼在這兒呀。」
侍女秋果「噔噔」衝過來,焦急沖我說道:「我找了您好一會兒,王爺喝醉了,剛剛回來就一直喊您呢,您快過去吧!」
我急忙應了一聲,起身跟著她跑過去一看。
果然,傅承瑾臉頰微紅,呆愣愣坐在堂前,一直喊我的名字。
旁邊的侍從富貴看到我來了,立馬一副被解救的表情:「千禾姑娘,你總算來了。」
我立馬吩咐他去打盆熱水來,又讓秋果去廚房熬些醒酒湯端過來。
傅承瑾聽到我的聲音,抬頭看著我溫柔笑了笑,輕聲喚我:「阿禾,過來。」
看這一副醉漢樣,這才出宮多久,就跟著同事有樣學樣了。
我走了過去,還是沒忍住開口念叨他:「王爺,奴婢知道您應酬要喝酒,但是也不能每次都喝得醉醺醺才回來吧,您年紀輕輕的,要是喝壞了身體可咋辦呀,您說是吧?」
「嗯。」他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,乖乖聽我訓他。
這時侍從把熱水端了上來,我擰乾了帕子,細細擦拭他的臉。
我輕聲囑咐他:「王爺,待會再喝碗醒酒湯,明天早上起來就沒那麼難受了。」
「好,我知道了。」他一把抓住我,在我手心蹭了蹭。
「阿禾,再等等我,快了。」
我不解,問他:「王爺,再等您什麼?」
傅承瑾卻不說話了,只是一直嘟囔讓我等他。
等他什麼?
我暗自撇嘴。
希望不是我讓等他三年抱倆。
我才享幾年福氣,剛照顧完他,轉頭又要當他孩子保姆。
7
出了宮的日子對我來說過的很快,一眨眼一年很快就過去了。
傅承瑾二十一歲生辰那日下了一天的小雨。
那天我算好時間,一直站在門口等他回來。
最近他應酬越來越晚,有時候我睡了,他都還沒有回來,也不知是在忙些什麼。
但朝中之事,我一個王府下人管不著,我也不想摻合。
好在他把我的話聽了進去,很少像之前那樣喝的很醉才回來。
「姑娘,王爺回來了!」富貴大喊一聲,拉回了我的思緒。
富貴是個機靈鬼,傅承瑾馬車還沒停穩,他就已經撐開傘衝到雨里在一旁候著了。
傅承瑾剛拉開帘子就看見我,隨即下了車大步朝我走來。
「怎麼還沒睡?」傅承瑾不悅皺眉,伸手把身上的大氅解下來披在我身上。
「這麼冷的天,在屋裡等我就是了,跑出來做甚?」
我冷凍得直打哆嗦:「王爺莫怪,也就是今個這一天了,往後你就是求著奴婢,奴婢也不等了。」
他沒聽懂,抬眸困惑看我。
這模樣當真可愛得緊。
我忍笑掏出帕子幫他擦了擦額前的水珠,說道:「今天是您的生辰,您忘啦?」
他這才恍然:「早上皇祖母倒是提醒了我,這一天下來又忙忘了。」
「嗯,王爺吃過飯了嗎?奴婢做了一碗陽春麵,還在上面給您臥了個荷包蛋。」
他牽著我的手進府,笑著說道:「那正好,我晚上沒吃什麼,你來陪我一起吃。」
「行。」我無奈說道。
「您說什麼就是什麼,今天您最大。」
聽了我的話,他忍不住低頭笑了,輕輕握了握我的手。
「阿禾,你去年給我做的荷包有點破了。」
「多大的事,奴婢再給您做一個就是了。」
「嗯。」
「阿禾,今年有生辰蛋糕嗎?」
「有,奴婢也做了,待會王爺吃完面嘗嘗,這次奴婢沒放很多糖。」
「好。」
生辰過後,傅承瑾更忙了,有時候幾天也不回來。
我心裡隱隱有預感,卻什麼也沒有問他。
那天我剛準備吃晚飯,他破天荒回來很早。
什麼都沒解釋,只是讓人收拾東西讓我去郊外住段時間。
我依舊沒有問,只是囑咐他萬事小心,然後就開開心心帶著秋果搬了過去。
在郊外的日子過得很慢,我知道他要做什麼,那是要拿命去搏的事。
說不擔心是假的,但我一個奴才也幫不了他多少,不給他添麻煩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。
又是一年冬天,那晚下了初雪,夜裡氣溫有些低,我睡得總不踏實,迷迷糊糊間有人敲響門。
秋果睡眼朦朧起身去開門,我倉促地披了件長袍趕緊跑了出來,卻見到傅承瑾的貼身侍衛渾身帶血向我打招呼,臉上是止不住的高興。
我終於鬆了一口氣。
當馬車駛進皇宮的時候,時隔多月,我又見到他。
瘦了些,看起來好像什麼都沒變。
但我心裡清楚,什麼都開始變了。
8
許是被嚇壞了,她髮絲散落,看上去有些狼狽。
「你應該不是普通的穿越者吧?」我抬頭看著眼前的廢后裴珠虞。
聞言,廢后眼睛一亮,朝我豎起了大拇指:「姐妹你好厲害,猜得真准!其實我是做快穿工作的,我的任務是攻略當今的皇帝傅承瑾。」
攻略?我有些聽不明白,問:「為什麼要攻略傅承瑾?」
「因為裴珠虞喜歡他哇。」
她趕緊向我解釋:「是這樣的,我不是裴珠虞,我也來自現代,叫蘇曉,在快穿機構部門工作,是專門做攻略任務的,對了,就是攻略客戶的心上人。」
我點了點頭,表示明白。
蘇曉見我清楚了,又接著往下說:「然後我這次的客戶是這裡的皇后裴珠虞,她喜歡皇帝傅承瑾,但是愛而不得,於是才向我們求助,希望能得到傅承瑾的真心。」
聽到這,我忍不住笑了一聲:「那你成功了嗎?」
蘇曉指了指灑了一地的毒酒,癟了癟嘴尷尬道:「你看這是成功了嗎?」
我心下一片複雜,能讓傅承瑾賜她毒酒,這姑娘也是倒霉。
「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,你穿越是來做任務的,同時也是主動穿過來的,對嗎?」
「沒錯!穿越是我的工作。」蘇曉朝我笑著說道。
我趕緊問她:「那你知道我是怎麼回事嗎?我不是快穿來的,那天我就是在家裡打掃衛生,就一不小心摔了一跤。
醒過來我就到了這裡,如今我在這裡已經待了十幾年,哪怕我現在能回去,都已經是可以退休的年紀了。」
蘇曉連忙安慰我:「姐妹,這個你不用擔心,這裡的時間流速和我們那兒不一樣,任務的時間是成比例壓縮的,換算下來,這裡十幾載在我們那也就是幾個月啦。」
這下我終於明白了,冷冷道:「原來我穿到這裡是你們搞得鬼,是吧?」
蘇曉縮了縮脖子,小聲心虛道:「其實不是我搞得鬼,我本來是打算在傅承瑾兒時這個階段穿過來,方便到時候來個青梅竹馬、日久生情的戲碼。」
「但誰知道系統臨時出了差錯,我穿越失敗不說,反而還把你給卷進來了。
而每個階段的通道只能用一次,我沒辦法,所以只能等到第二階段傅承瑾當上皇帝才能過來。
我一到這兒就一直在找你,想把你趕緊送回去,可誰知你藏得這麼好,我這幾年愣是沒找著你。」
我說不出話了,我承認我是在故意躲著她。
當初裴珠虞一進宮,我就察覺到她不對勁,舉止言行都不像這裡的大家閨秀。
我默默觀察了她一段時間,最後判定她也是個穿越者。
我當時不清楚狀況,尤其是看到裴珠虞私下無人時喜歡自言自語,我就決定隱藏自己。
無他,我不想和她直接對上。
論身份,她爹是當朝的一品大將軍。
論能力,她和我同樣是從現代來的,身上還帶了一個傍身的系統。
我不知道她本性好壞,也不想打草驚蛇,更不想利用傅承瑾去試探她。
我到這裡都苟了十幾年了,橫豎也不差這幾年。
說起來,我和蘇曉能相認,也多虧了裴珠虞她爹。
要不是她爹造反被傅承瑾拿下,而裴珠虞被賜了毒酒給了我這個機會。
可能我真的要等到老死才能回去了。
或許是老天看我苟了太久,終於大發慈悲了。
對此,我略帶歉意說道:「實在不好意思,當時我不清楚你的來意,這才躲著你的。」
蘇曉爽朗笑道:「沒事沒事,這事本來就是我的失誤,還耽誤你這麼久,不過好在姐妹你很聰明,沒有選擇紫砂,不然意識沒了肉體寄託,在這裡很快就會消散,那樣的話,就算我來了,也沒有用了。」
我點頭表示知道,我慫,又愛苟,正好歪打正著了。
「只是……」蘇曉悄摸摸瞄了我一眼,「姐妹,你真的捨得回去嗎?你想清楚了,這一回去了,可就回不來了。」
回不來了嗎?
這裡對我來說,除了傅承瑾,好像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呢。
而傅承瑾,如今已是九五之尊,他現在身邊有很多人幫他。
他已經不需要我了。
這世上沒有誰少了誰就活不下去。
我也有我自己的人生要走。
趁現在我沒有對傅承瑾情根深種,早早脫身才是最好的結局。
於是我聽見我堅定對蘇曉說:「是的,我要回去。」
9
我和蘇曉說讓她給我一些時間,我想和傅承瑾好好道個別。
畢竟十幾年的感情,這點時間還是要花的。
我緩緩踱步進了養心殿,殿前太監大總管眼尖,一看到我就小跑過來。
「哎喲,程女官啊,你可算回來了,陛下他一直在裡頭等您呢!」
我點點頭示意知道了。
大總管悄悄叮囑我一句:「為的是那位廢后的事,奉命回來的人說是你做主把毒酒攔下的。」
我沒有否認:「是我做的。」
大總管驚訝看著我,他知道我一向是不愛管閒事。
我沒有多說,只是笑道:「多謝公公提醒。」
「不敢當、不敢當,姑娘你快進去吧。」大總管忙說道。
我進去的時候,傅承瑾在批奏摺,聽到動靜,他抬頭看了我一眼。
「回來了?」
「嗯。」
我剛一走近,就被他扯進懷裡,抱了許久才放開我。
「阿禾……」他輕聲喚我。
「嗯。」
「阿禾。」
「我聽到啦,不要再叫啦!」我的臉燙的厲害。
他在我耳旁低笑出聲,輕輕吻了我一下。
「阿禾,你的臉怎麼這麼紅?」
我縮在他懷裡慫的跟個鵪鶉一樣,低著頭不敢看他。
他一把摟住我,輕聲嘆息:「都這麼久了,還這麼害羞,以後可怎麼辦呀?」
我心裡也嘆氣。
以前那麼矜持的一個人,怎麼如今當了皇帝竟是一副無賴樣。
他在我耳邊委屈呢喃:「原先你拒絕皇祖母讓你進後宮的提議時,我心裡難過好一陣,不過現在想來也不錯,你做了女官,一樣還是天天待在我身邊。」
你還好意思說!我抬頭瞪他。
當了女官又怎樣,不還是一樣的結局?
「呵……」他笑著親了我一口。
「阿禾,等裴家的事了了後,你當我的皇后,好嗎?」
當不了了。
我心裡忽然有些沉悶。
「陛下,裴家的事,裴姑娘是不知情的,雖然她是罪臣之女,但她的確對你一片痴情,還望您能對她從寬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