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以為我想的你是什麼樣?」
我交握住顫抖的手,第一次和陸蘅坦誠。
「我有個談了五年的男朋友,他的條件不錯,那段感情也受過很多人的關注。但是我們結束的並不愉快,我也因此受到了很多惡意詆毀。」
「和你認識的時候,我不會做飯,更不會做什麼手工。我會去夜店,也喜歡喝酒,根本沒那麼乖也沒那麼單純,所有的溫柔體貼都是我為了和你在一起故意裝出來的。」
「你生氣、想要罵我、埋怨我,只要能讓你消火我什麼都願意。你要想要離……」
話未說完,陸蘅突然開口打斷我,「你剛才說,你什麼都願意?」
「啊?」
陸蘅彎了彎唇角,「既然沒那麼乖,那不如晚上讓我感受一下……你的狂野?」
我:?
我是這個意思嗎?!
6
我狂不狂野不知道。
反正陸蘅那晚是挺狂野的。
男人得便宜賣乖,「就你這個體力,還好意思說自己不乖?」
我累到連抬手指的力氣都沒有。
懶得搭理這人,轉過頭用屁股對著他。
陸蘅失笑,摟過我的腰,「今天,我沒生你的氣。相反,我很高興。」
我一愣。
「前任之所有有一個『前』字,是因為他已經成為過去式。而我,更在乎你的未來。但我很高興你願意信任我、和我分享你的經歷,也很高興在你生命的低谷,我能陪在你身邊。」
心頭微顫,我看向陸蘅,雙眼通紅。
他吻了吻我的鼻尖,「剛那麼折騰你都沒哭,現在怎麼哭了。是怪我沒賣力?」
「陸蘅!」
陸蘅笑著起身,赤腳走到書桌旁拎起了個什麼袋子。
我順著瞧過去,居然是我今天從葉清池那邊収整出來的東西。
瞬間警惕,「那是我打算丟掉的。」
他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,「介意轉送給我麼?」
「啊?」
「看起來挺值錢,賣了換塊表。」
葉清池家底殷實,和他在一起的時候,對女朋友他並不吝嗇。
我還沒回答,陸蘅嘆了口氣,「你男人窮,會過日子。」
後來我也不知道那堆東西陸蘅是怎麼處理的。
隔天醒來的時候那堆東西已經不見了。
我也沒問。
幾天之後,我還當真注意到陸蘅多了塊表。
只不過這人沒戴,放在抽屜里也不知道買了做什麼。
就不膈應的慌麼!?
自從聊開之後,我在陸蘅面前也自在了很多。
白天他會先送我上班,晚上有時候他心血來潮還會親自下廚給我吃。
周末什麼都不做,窩在家裡一天都不會無聊。
我能明顯感到自己和陸蘅的感情正在升溫。
他開始讓我覺得,結婚,也還不錯。
周末李玲給我打電話,約我出去聚聚。
李玲是我高中時代就認識的朋友,感情一直很好。
我突然想到周邊的朋友好像還不知道我結婚的事,就想趁著這個機會把他介紹給大家。
和陸蘅說了之後,男人淡淡看了我一眼,「我是不是應該感到開心,終於結束了偷偷摸摸的日子,被老婆認可了。」
「什麼時候偷偷摸摸了,這不是一直沒機會麼。」
我臉微紅,「你到底去不去?」
「去。」
陸蘅輕笑,牽著我的手,「陪我給你朋友買點禮物?老婆這麼優秀,老公也不能太丟人。」
周末,陸蘅還當真拉著我上街。
陸蘅能重視我的朋友,我自然也感到高興。
大包小包提著東西出來,正巧路過一家眼鏡店。
我拽住陸蘅,看了眼這人土掉渣的黑框鏡。
「陸蘅,你要不要考慮換副眼鏡?」
「你不喜歡?」
「不是,就是覺得不太適合你。」
我也是和陸蘅在一起之後才發現,這人的外貌極具欺騙性。
他眼睛長得很好看,但偏偏選了一款和他極不相稱的眼鏡。
導致戴上之後看起來就顯得特別老實忠厚。
一旦「封印解除」,整個人的氣質就凸顯起來了。
陸蘅沒反對,進去的時候我一邊挑一邊問,「你多少度數?」
「100 左右吧。」
手一頓,我表情複雜,「100 度你至於戴個眼鏡?」
「習慣了。」
陸蘅抿了抿唇,看起來有些難為情,「我媽說我不戴眼鏡,不像正經人。」
我忍不住失笑。
想了想他晚上的樣子。
確實還挺……不像正經人的。
最後我看中了副金絲框眼鏡,男人戴上整個顏值瞬間上漲了不止一倍。
愣了兩秒,我又把眼鏡摘下,「算了算了。」
「怎麼了?」
「你不戴眼鏡的樣子還是我自己看看就好。」我噘嘴,「我幹嘛要給自己找那麼多情敵。」
陸蘅嘴角逐漸上挑,我見不得這人得意的樣子,捂住他的嘴,「走了走了!」
結果那天陸蘅不僅沒打扮,就跟要逗我似的,臨出門還故意穿了件老土的西裝,「老婆,我這樣有沒有讓你覺得很安全感?」
這題,我不想答!
我和陸蘅匆匆趕到,推開包廂剛想打招呼。
卻猛地看見除了李玲,葉清池和他的朋友也在。
一群紈絝子弟坐在包廂里聊著天,桌子上散落著昂貴洋酒。
腳步頓住,我眼神冷了下來。
7
我沒想到李玲會把葉清池這群人喊來。
和葉清池分手的那段時間,我頻繁接到這群人的電話騷擾。
「聽說葉清池把你甩了?有沒有興趣跟我,我的錢可不比他少。」
「清高什麼,不就是個被人玩膩了的東西。」
後來謠言越傳越離譜。
連我周圍的同事都開始傳我行為不檢點。
最後我換了電話,辭掉了工作,將自己封閉了很久才慢慢走出來。
這些,李玲都知道。
可今天,她還是把這群人喊過來了。
見我站在門口沒見來,李玲尷尬地走到我面前,「事先沒敢告訴你,局是葉清池請我幫忙組的,就是想跟你道歉。他已經知道錯了,你還是給他個機會吧。哪對情侶不吵架,都是誤會,說開了就行。」
「誤會?什麼誤會。」
我嗤笑,「是長期和我學妹許瑤保持曖昧是誤會,還是五年不和我提結婚是誤會,亦或是跟朋友詆毀我是誤會。李玲,我們認識了十年,我的底線是什麼你知道。」
我吸了口氣,「原本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我結婚了,陸蘅還特地給你們準備了禮物,但現在看來,好像也沒這個必要了。」
說著我拽著陸蘅,「走吧。」
話音落下,坐在葉清池旁邊的朋友站起來。
「徐佳,那天的事兒是我對不住你,跟池哥沒關係。」
說話的人叫張巍。
他開口,「池哥跟許瑤求婚是我傳出去的,也是我故意曲解池哥的話抹黑你的。我喜歡許瑤,也知道許瑤一直都對池哥有意思,就是想讓她開心點。」
張巍臉上帶著歉意,「但我沒想到你真跟池哥分手了,這段時間他也不少受,要怪你就怪我吧。」
張巍說完,其餘幾個也都湊到我面前和我道歉。
葉清池靠在沙發上,嘴裡叼了根煙看著這群人站在我面前。
眼底帶著胸有成竹的篤定。
似乎覺得,他屈尊降貴帶過來一群人跟我道歉,我就會原諒他繼續和他在一起。
那一瞬間,我的厭惡到達了極點。
見我要走,李玲追出來。
「佳佳,我知道你今天生我的氣,但是我真的是為你好。葉清池什麼身份,咱們都清楚,說句不好聽的,離了他你去哪兒還能找到這種條件的男人。現在人家願意跟你道歉,見好就收吧,別端著了。」
語畢還看了眼陸蘅,「當時佳佳是因為受了情傷才答應和你相親的,心灰意冷只想找個老實人嫁了,對你不是真心的。佳佳前任的條件你也看見了,如果你真的對她還有一絲好感,就放手讓她幸福吧。」
陸蘅一句話沒說。
他垂眸安靜地站在我旁邊。
但那一眼,我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攥住。
我沒有一刻如此後悔,把陸蘅帶到這裡,還受到這種無禮對待。
「李玲,葉清池給你了什麼好處,十年的友情都沒抵得住這種誘惑,想必數字不小吧。」
我鬆開陸蘅,走到葉清池的面前。
「我和你分手的原因你自己知道,許瑤不過就是個導火索。你現在之所以回來找我,不過就是覺得我身邊有了別人,你的虛榮心不允許。你不愛我,一直以來你都只把我當做你的私有物,呼之即來揮之即去,我從來都不在你女朋友的位置上。」
「分手後外面怎麼傳我的,我不信你一點都不知情。你不解釋,是因為你不在意。五年,我沒做過一件對不起你的事,要說我有錯那就是當時明知不可能,還是答應和你在一起。」
「以後,別聯繫我了。也別找李玲,我和她……友情也止步於此了。」
全場靜默。
大家都尷尬地看著葉清池。
我沒理會這些人的眼神,脊背挺直地走了出去。
這件事,終究是擊碎了我對葉清池的最後一絲好感。
出去後,眼淚終是忍不住落了下來。
「對不起,我不知道今天會這樣。」
「第二次了。」
我淚眼婆娑地看著陸蘅。
「這是你第二次因為別人和我道歉。」
我用力搖頭,「不是的,是我……李玲說的不是全部。」
「我知道的,我沒有蠢到因為別人三言兩語就懷疑自己的老婆。上一段感情中,你是受害者。這個世上,受害者不應該跟任何人道歉,更不應該替他們道歉。」
我用力點了點頭。
「乖。」他重新牽起我的手,「回家,給我老婆下面吃。」
8
後來,李玲給我接連發了幾條信息道歉,我都沒回。
這件事我最沒辦法釋懷的,就是李玲的背叛。
「她是我最好的朋友。」
我雙臂抱膝,和陸蘅說,「高中我們就是同學,那時候每天黏在一起上廁所。後來我們考到了一所大學,關係就更近了,幾乎無話不談。但我沒想到有一天,李玲會站在我的對立面。」
我和葉清池之間的事。
她是知道的啊。
她怎麼能、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。
甚至還傷害了我如今的伴侶。
「你說,人都是會變的嗎?」
「人生就是一趟列車,每個人目的地都不同。有的人提前下車了,有的人中途更改了終點。你不能說他們錯了,只是大家都在自己的軌道上跑著,不斷優化著他們自以為的最佳路線。」
所以,葉清池才是李玲選擇的最佳路線。
「那你呢,你會變嗎?」
「我的終點,在這兒。」
說著,陸蘅指了指我心口的位置。
「你不走,我就不變。」
話術老套,但我心臟忍不住空了一拍。
我意識到,自己好像心動了。
尷尬地轉移視線,我搓了搓自己的手臂,「不行不行,太噁心了我聽不下去了。」
說著想起身,被陸蘅按住。
男人迫使我直視他的雙眼。
「佳佳,要不要嫁給我?」
「我們已經領證了,陸先生。」
「那次不算。」
「為什麼?」
「目的不純。」
想到上次荒唐的結婚理由,我還是忍不住笑出來。
「行不行?」
我不好意思開口,抿唇不答。
陸蘅湊到我耳邊,「老婆,別欺負老實人。」
說到這個我才要大呼冤枉。
忍不住伸手重重打了他一下,「你算什麼老實人!」
在領證滿六個月的時候,我感覺自己……終於愛上陸蘅了。
那天之後,葉清池沒有再找過我。
反倒是某天我突然收到許瑤的信息。
「學姐,學姐夫喝醉了,一直在喊你的名字。我把定位發給你,你來接他吧。」
見我沒回,又給我發了一條。
「我跟學姐夫真的是誤會,就是大家起鬨他跟我求婚的,他也沒想到你會突然出現。我沒想過破壞你們的感情,要真因為我分手了,我良心真的好不安。」
我還沒回,手機就被陸蘅搶走。
「介意我幫你回麼?」
我搖了搖頭,靠在他肩膀看他說什麼。
「我是佳佳的丈夫,她睡著了。葉總現在情況怎麼樣,我在警局有熟人,需不需要幫忙聯繫?」
然後。
就沒有然後了。
陸蘅直接幫我把許瑤拉黑,「我哄一次老婆也很費體力,以後麻煩讓我老婆離這種只會提供負面情緒的人遠點,可以嗎?」
我忍笑,「好。」
9
一個月後,有天我看新聞,突然發現張巍出事兒了。
據說是被舉報其名下公司跟國外資金有什麼勾結。
涉及國家安全,目前正在被立案調查。
而張巍本人也被有關部門扣押待審。
張巍跟葉清池家世背景相當,以前兩個人始終頗為親近。
我把陸蘅喊過來,「以前張巍沒少欺負我,就是他四處抹黑我的。現在看他出事兒,我居然還有點幸災樂禍,你說我這人是不是特不善良?」
「以德報怨,何以報德,你這樣挺好。」
我咧了咧嘴,感慨,「真不知道是哪個好心人舉報的,我要是知道了一定親自登門拜訪致謝。」
「有機會的。」
我沉浸在快樂中,沒聽清,「你說什麼?」
陸蘅搖了搖頭,「沒說什麼。」
張巍出事,我猜跟他交往過密的葉清池日子應該也不會多好過。
沒想到過了幾天。
我居然又見到了葉清池。
一如所想,葉清池面容憔悴。
他站在我家樓下,攔住我,「有些事我想跟你說。」
「要說的那天我已經說清楚了,我不覺得自己和你還有什麼其他必要的事。」
「張巍出事兒了,李智、薛凡那邊也接連爆雷,最近有人盯我盯得很緊。」
這些人都是葉清池的「狐朋狗友」。
給我打騷擾電話的,也是這些人。
我冷下臉來,「還真是上天有眼,遭報應了。」
「你不覺得奇怪麼,為什麼那天你帶陸蘅去了趟聚會,在場的人就接連出事。」
我不知道葉清池什麼意思。
「這個人不簡單。」
他抿了抿唇,「我查過他,沒查到他的底細,只查到他跟海市陸家交往密切。佳佳,我承認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,對其他女人也動過心思,但我沒想過和你分手,我認定的妻子人選只有你。只是我的家庭很複雜,沒你看到的那麼簡單,你要的婚姻,我很難給。」
葉清池看向我,「我這輩子很少後悔,但只有一件,就是那天隨口和許瑤求婚。你現在怨我也沒關係,但我不希望你被另一個人騙。」
我的重點壓根就不在那些話上。
我只注意到,「你調查過陸蘅?你憑什麼查別人。你說陸蘅不簡單,你就簡單?是不是你如果查到什麼,用卑劣手段迫使我們分開的人,就會是你?」
「每個人都要對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,如果你身正就不怕被人盯。這件事不管是不是跟我先生有關,我都不會插手。」
「而且,他是我的丈夫,你在我這,只是不重要的路人甲。」
話音剛落,我右手被人牽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