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對上他冷冽的目光,嘲諷地扯了扯嘴角:
「爸爸走之前不是交代過你,以後你替我擦屁股嗎?」
張玉恆立馬說:「不是每個人都有義務縱容你。」
「哦,那你有義務縱容誰?」我的目光從他身上掠過,看向孫瑩瑩,「是她嗎,看不出來你挺瞎的,自己的親妹妹都能認錯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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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什麼意思?」
「我就站在這裡,你回來後卻護著孫瑩瑩,不是瞎是什麼?」
張玉恆臉色難看了幾分,仍舊強詞奪理道:「我只是制止你的惡行。」
說起這個,我更好笑了:
「你哪知眼睛看見我作惡了?我放狗咬她們就一定是我的錯?難道不該問問她們為什麼惹怒了我?」
孫瑩瑩立馬接過話,道:「不管怎麼樣,你都不該放狗咬我們,況且我們還是一家人。」
我翻了個白眼:「誰跟你一家人了?」
眼看著快要吵起來,張玉恆頭疼地揉了揉眉心,跟我說:
「你自小就驕縱,難保不是你仗勢欺人。」
「看來你不光眼睛瞎,心也瞎。」
我翻個白眼,懶得再跟張玉恆掰扯,拿出手機當著他們的面,報了警。
繼母眼尖地看見我想報警,她立馬阻止道:
「張雪寧,你報警幹什麼,你欺負了我們,難道還要惡人先告狀?」
我冷笑了聲:「這是我爸爸留給我的房子,房產證上寫的是我的名字,以前我讓你們住,是出於情面,現在我不想讓你們住了,你們趕緊給我滾,否則我就報警告你們非法入侵住宅。」
繼母聞言,臉色精彩得恍若調色盤。
「張雪寧,你真是瘋了!」
張玉恆也冷聲道:「行了,別鬧了,有什麼話我們進屋再說。」
「進屋?誰的屋?我的嗎?」我開始裝傻。
張玉恆咬著牙:「對,你的。」
我滿意地笑了:「既然你承認這是我家,那就讓她們滾吧。」
我這是第一次這麼不給他面子。
張玉恆臉色難看極了。
他張了張嘴,還想再教育我幾句。
下一秒,我又抬手指向他:「忘記說了,你也滾出去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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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終,在我的報警威脅下,張玉恆帶著繼母兩人離開了家裡。
臨走前,他冷冷地警告我:「你別後悔。」
「我當然後悔。」我微微一笑,「我後悔沒早點把你們趕出去。」
張玉恆黑著臉氣勢洶洶地離開,看背影大有一股再也不來的架勢。
我看著瞬間空下來的房子,轉頭就找中介掛出了售房信息。
由於地勢好,價格比市場價便宜,不過一周的時間,房子就賣了出去。
之後我便一直住在宿舍,整天除了吃飯和睡覺,把所有的時間都拿來學習。
一個月後,保送名額出來了。
當初孫瑩瑩篤定她媽媽會拿錢去打點好校方,覺得這個名額一定會落到她的頭上。
所以在班級里,說了很多ṭű̂⁹志得意滿的話。
然而班主任拿著通知走進教室,笑著說:「讓我們恭喜張雪寧同學,保送北大。」
無數鼓掌聲響起。
間或夾雜著同學們的小聲議論:
「我還以為名額真的會落到孫瑩瑩頭上呢。」
「也不知道她當時哪來的自信,現在估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。」
這些話自然落入了她的耳中。
孫瑩瑩氣得臉色鐵青,看著我的目光淬毒,恨不得把我吃了。
下課後,她主動走到我面前,居高臨下道:「張雪寧,你是不是很得意?」
我抬起頭笑了笑:「是啊,某些人用盡手段得不到的名額,我輕而易舉就拿到了,的確該得意。」
她冷哼了聲,咬牙道:「保送北大有什麼用,你已經被哥哥厭棄了,就算我考得不好,哥哥以後也會給我錦衣玉食的生活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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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淡笑著看著她,沒有反駁。
放在前世,孫瑩瑩這麼挑釁我,我定然是會惱怒和難過的。
惱怒她的羞辱,難過張玉恆的冷淡。
但我現在明白過來。
張玉恆這個人,向來感情淡薄,當初媽媽死的時候,他連一滴眼淚都沒掉。
哪怕是爸爸病入膏肓,他關心的,也只有家裡的廠子,他能拿到多少股份的問題。
他之所以偏寵孫瑩瑩,不過是因為她乖巧聽話,而我性子驕縱。
他在大火中選擇救她,也不過是因為她考上北大,他覺得面上有光,而我落榜給他蒙羞了而已。
張玉恆在意的,從來只有他的臉面。
果不其然,在我保送北大的通知出來的當晚,快一個月沒聯繫我的張玉恆,第一次主動給我打了電話。
「……」
我倆誰也沒主動開口,一時間氣氛尷尬。
半晌,我淡淡道:「我還要學習,沒事的話就掛了。」
「寧寧,」張玉恆這才開口,語氣仍舊有些彆扭,「聽說你保送了北大,什麼時候放假,我接你去吃頓飯,慶祝一下。」
我挑眉:「孫瑩瑩也會去?」
張玉恆應了聲:「她好歹是我妹妹。」
「那我就不去了。」我嗤笑了聲,「我的慶功宴,孫瑩瑩想必不是很想吃。」
「你不想看見她,那我就不請她們了,這周末我叫上我幾個朋友,給你慶祝慶祝。」
張玉恆說完就掛了電話,不給我絲毫反應的機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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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末的時候,他的車果然停在學校門口。
看見我後,十分矜持地朝我點點頭,像是在喚狗。
我翻了個白眼,抬腳朝另一輛車走去。
車門打開,我爸的昔日好友,律師叔叔笑盈盈地下車接過我的書包:
「小丫頭出息啊,如果你爸在天之靈知道,肯定會為你驕傲的。」
我還來不及說話,張玉恆突然大踏步走過來,看見律師叔叔,他眉頭皺起:
「周叔叔,你怎麼在這?」
周叔叔點了根煙:「我來接小寧吃飯,她保送了北大,我老婆在家做了一桌子菜,嚷著要給她慶祝呢。」
張玉恆臉色立馬垮了下來,看著我質問道:
「你不是跟我約好了嗎,我朋友都叫來了,大家都在等你。」
「誰跟你約好了?」我反問他,「電話里不是一直都是你在說嗎,我有答應你嗎?」
張玉恆被我氣笑了:「張雪寧,你能不能別鬧了,今天我請客,你是我妹妹,這個面子總要給我的。」
「面子重要還是我的心情重要?」
「你又在鬧哪門子脾氣。」
「在你這裡,面子重要,在我這裡,自然是我的心情重要。」我朝他翻個白眼,「我不想和你吃飯,想和周叔叔吃。」
張玉恆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。
像是看著一顆脫離掌控,毫不聽話的棋子。
我對上他冷酷的目光,毫不畏懼。
半晌,他終於妥協地按了按眉心:
「行,你要想和周叔叔吃,那把他叫上,一起過去。」
之前因為廠子股份的事,張玉恆和周叔叔鬧了矛盾,他這個人記仇,自那以後便再也沒和周叔叔來往過。
他自以為自己退讓到這個地步,我總該配合他。
然而我迅速坐進周叔叔的車裡,連一個眼神都懶得再給張玉恆,只說:
「看來你沒搞清楚,我的重點不是和誰吃飯,我的重點是,我跟誰吃飯,都輪不到你。」
說完,我催促道:「周叔叔,開車吧,我已經迫不及待想吃阿姨做的糖醋魚了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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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車上的那半個小時,張玉恆發來了足足十六條微信。
他從開始的震驚和憤怒,到後來的無力,再到最後的破罐子破摔。
我的目光停留在他最後發的那句【張雪寧,你有種就別回家】上,目光森冷。
還擱這說家呢。
他很快,就會連家都沒有了。
……
高考那天,我精力充沛,滿腦子都是知識。
反觀孫瑩瑩,神色萎靡,目光游離。
前世繼母在我的早餐里下了藥,害我高考失利。
我原本是打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。
但想了想,就算我不干預,孫瑩瑩也不見得就能考得好。
畢竟她之前的成績怎麼來的,只有她心裡有數。
一個月後,高考成績出來了。
我以全市第六的成績,高考了北大。
周叔叔一家陪著我查完成績,高興得仿佛自己考上北大似的。
我自小的時候起,周叔叔夫妻就把我當成親生女兒看待。
現在自己親女兒考上北大,他們說什麼也要風風光光地辦個宴席,讓圈子裡的人都知道,老張家的閨女出息了,都考上北大了。
宴席當天,張玉恆帶著孫瑩瑩母女也來了。
孫瑩瑩明顯是哭過的,兩個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。
吃飯的時候,她倆全程目光陰鷙地盯著我。
沒過多久,張玉恆喝多了,大著舌頭跟那群朋友吹噓起來:
「看見沒,我親妹妹,考上北大了,牛不牛?」
眾人立馬附和他:「牛啊太牛了。」
卻不知這話哪裡刺激到了孫瑩瑩。
她突然尖叫一聲,跑到天台尋死覓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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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一群人趕到天台的時候,孫瑩瑩正被她媽媽拉著。
兩人離圍欄還有至少兩米的距離,就在那裡推搡拉扯:
「別拉著我,讓我去死,讓我去死啊。」
作為帶她來的哥哥張玉恆倍感丟人,上頭的酒精立馬醒了。
他接受著眾人異樣的眼光,不耐煩道:「丟不丟人,趕緊給我滾回去。」
「哥哥,你以前從來不會這麼凶我的。」
孫瑩瑩難以置信地看著張玉恆,眼淚如斷線珍珠般,顆顆分明。
她淒楚地說完,突然又惡狠狠地看向我: